《邯鄲人物》第22期:長河無涯——趙立春 |
居廟堂高能隨心所欲,處江湖遠則御風破浪。他的智商和情商都是文化中人罕見的。有人將他比成鬼才,但在我眼里他更像是個縱橫家。不是蘇秦、張儀一類的雄辯之才,而是打通了奇經八脈、涉足多個藝術領域的縱橫雜家。(圖/趙立春 文/天一)
第一次見趙立春時是在一次文化活動中,他一直特別在意的中分長發,加上放蕩不羈的言行,讓他看起來像個搞行為藝術的。在此之前,曾在《十月》雜志上讀過他的文化散文《北方瓷都的嘆息》,言語間滿溢悲涼的筆觸、深沉的思考和無所不在的人文關懷,讓人不敢相信眼前人是那文章的作者。此后和趙立春老師熟稔后才發覺,原來此人擅“偽裝”。表面上有莊子的飄逸放蕩,有時甚至故意在人前“裝壞”,內在里對文化的沉重思考和禪宗精神卻又讓人噓唏喟嘆。 圖為第二屆中國剪紙藝術節暨首屆蔚縣國際剪紙藝術節現場。
20多年前,滿目瘡痍的響堂山還是一片荒蕪。時年8月,安靜落寞的荒山來了一群神秘人物,他們拿著尺子和其它一些當地人不認識的工具繞著石像打轉,有時進了石窯一呆就是半天兒。村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這些神秘人是北大考古學教授馬世長及其帶領的考古學研究生。那一年,社會青年、淘氣的趙立春同學早已經被學校拋棄了。他尾隨這些神秘人走走停停,看著儒雅冷靜的青年,用尺子全神測量的場面,趙立春恍惚了。一輩子混日子的人生目標遂轉變成了考古。趙立春跟著這群人天天泡在石窟里,他們每提到一個名字他都會默默的牢記于心。后來,趙立春的靈性和悟性終于被馬世長教授發現。同年,趙立春與全國其它11名學生走進了北大考古的藝術之門。北大的學習是趙立春獲得的關于藝術和知識的“第一桶金”,有作家將這一桶金事件稱之為趙立春的文化覺醒。往事如煙,那一年好長遠。 圖為趙立春與女作家舒婷合影。
回到響堂山的趙立春開始寂寞漫長的考古與學習。他以響堂山為軸,足跡踏遍了五湖四海。在學習和行走中,趙立春對生命有了不一樣的體驗。一次去西藏的路上,大河攔路車不能行。趙立春徒步行走了七十多公里。陌生的高原上幽長的峽谷頂著漫天飄渺的云彩,殘陽如血,天地一片蒼茫。在路上,一個斑點踽踽獨行。趙立春說,那一刻像靈魂出竅,你在天空看到了地上行走的另外一個自己,世間萬物變得那樣清晰明了,你發現,你活著。一種在世俗生活中完全不會有的生命體驗。是神跡,讓人覺醒。 圖為趙立春老師與國家著名陶瓷學家葉喆民合影。
那年,他已經做了十幾年的考古工作,在國內外都有了一定影響,特別是對響堂山石窯文化的研究和對外傳播,業界直呼他趙響堂。趙立春讓世界知道了中國邯鄲,知道了北齊的佛教文化??墒钦l都沒想到的是,趙響堂在他聲名鵲起之時,開始涉足磁州窯文化研究,并寫出了那篇在文學界轟動一時,而后被眾多文化人士關注的《北方磁都的嘆息》。有好事者問他,離開響堂山走向磁州窯是不是意味著半途而廢。他答說,響堂山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怎么會離它而去,我的一條腿還在那里,無論走到天涯海色,它都在我心里。 圖為趙立春老師與央視主持人張騰躍在錄音棚里合影。
此處,他又開始涉足文學領域,寫出了許多與其人一樣的,飄逸又厚重的文化散文。再后來,趙立春又對冀南民居建筑進行了數年的走訪和研究。走訪后寫就的,一系列的關于民居文化的游記,同樣名聲大噪。 豐富的歷史知識、濃厚的文化底蘊、敏銳的洞察力、先天的聰慧與悟性成就了趙立春在文學領域的特殊地位。他是一個狂放型的學者,從不循規蹈矩,他更不是以一個文學愛好者的身份走進文學這片土地的,他的率性寫作自成一脈。 這就是我所了解的趙立春,他的聰慧、能力、灑脫、不羈來的那樣純粹干凈。在這個紛俗的世界里顯的那樣特立獨行。 圖為趙立春老師出席中國北朝佛教造像及傳播國際學術研討會。
趙立春從沒燒過香、求過佛。但他卻可以坦然告訴世人,響堂山的5000尊佛已在彼腹。面對歷史,他不卑不亢、不憂郁、不悲傷。他說,雖然那些被破壞的七零八落的遺跡讓人感嘆,雖然外國人將那些佛首盜走,放到了自己的博物館里,但那殘缺之美才更讓人心靈激蕩。它們從未遺失,只是轉移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地方。他不為歷史的記憶碎片憂愁迷惘,他只會努力試圖將它們整合,留給后世。 圖為2010年趙立春與著名作家馮驥才在《中國木板年畫集成》工作專題會上合影。
我以為,他對文化的理解沒有莊子的絕對和瘋魔、更不會像見性成佛的達摩祖師一樣,面壁九年,斷臂立雪。事實上,趙立春更接近王小波筆下,《洪拂夜奔》里的李靖。精通多門藝術,卻不以“家”自居,天真固執可愛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但和李靖一樣身材高大,而且和李靖一樣“混沌”果敢。不但好文采,特立獨行,而且絕對不像一般文化人那樣斯文怯懦,該出手時絕對不手軟。這就是趙立春,處江湖遠,御風破浪,情商之高可見一斑。我分析是,達摩祖師靈魂符體,眾人紛紛被感化。趙立春笑而不答。 圖為趙立春老師與國內當代頂尖藝術評論家栗憲庭合影。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趙立春是有自己的宗教信仰的,他喜歡住在寺院里,卻不喜歡像香客一樣“求佛”。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服務于佛的人。他設想過,等到他無所牽掛之時,他就歸依“佛門”。不消發,不誦經,只把寺院當家。像年青時一樣,夜里聽一聽老雙卡的古琴聲,讀書寫字修身養性,告別俗世過最本真的生活,那是他與佛的緣。 圖為趙立春老師在響堂山。
如今的趙立春,在多家文化單位供職,要做學問還要做管理,要組織文化展覽,還要奔走四方去調研和考古,同時還要兼顧文學的寫作。隨便那一樣都夠常人窮盡一生了,可他卻能兼顧數業于一身。誰也看不到他身體上的倦意,能見的,唯有臉上的輕松微笑。他是那樣愛著工作和藝術,文化藝術于他而言復雜而沉重,但他卻總能以最嚴肅認真的心態,最放蕩不羈的姿態去品嘗。 紅塵萬千變化,世俗紛擾繁華,我們要活的有情懷,有價值。我想趙立春做到了。我無法用一段文章來描繪出真實的“他”,他那樣真實精彩的存在,天賦亶然,似一條曲折綿延的無涯長河,表面波光閃耀,暗流冰冷清真。那些因文化、學識、信仰、堅持而延伸出的精神力量和人文情趣,誰又能解讀呢?唯愿時代的雨水充沛,讓這條河流更加寬廣,永不干涸,福澤兩岸蕓蕓眾生。 圖中擺設著滿目琳瑯書籍的便是趙立春老師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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