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片停車場,登上臺階,記者方才來的鳳凰園第一座牌坊。
暗訪一:買墓地不用帶證明
根據舉報人李家明(化名)提供的地址,記者很快和他們見了面。李家明等舉報人是當地的老住戶。
“我為什么要舉報呢,你們想一想啊,那個地方風水好,我們家老祖墳在那里埋得好好的,開發商為了掙錢,上級硬是讓我們把祖墳遷走了,把地騰出來給他們建公墓,他們能埋人,為什么我們的老祖宗就不能在那里安息,再說了,我們的老祖宗都在那里躺了多少代人了,難道還要先來的給后來的讓地方?”一見面,李家明就非常義憤地向記者發泄起了不滿。
李家明還告訴記者,就算國家移風易俗,廢除土葬,實行火化后集中安葬,但是也不能違法亂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們可以去看看,在鳳凰山公墓,只要有錢,想怎么買就怎么買,國家明令禁止的活人墓,家族墓,在那里,比比皆是。”李家明說。
根據李家明的指引,沿著202省道在離井店鎮往東北方向約兩三公里處,記者很容易就找到了鳳凰園公墓所在地。公墓離涉縣縣政府大約8公里,離邯鄲市大約70公里。
佯裝買墓人,記者直接將車開到了焚燒紙張和鳴放鞭炮的地方。見有人來,幾位墓地銷售人員熱情地迎了上來。
聽說是從邯鄲專程過來購買墓地,幾位墓地銷售人員熱情地接待了記者。
“我們這里的墓地啥樣的都有,每一個墓穴占地面積一平方米,價格1-4萬。1-2萬的放兩代人,4個骨灰盒;4萬的可以放8個骨灰盒。”一見面,一位姓史的銷售人員迫不及待地向記者介紹。
隨后她帶領記者來到一處敞開的墓穴處,記者看到,在這個大約一平方米的墓穴里,挖了一個深深的坑,坑里隔開了上下兩層。史女士介紹,這個上下兩層的墓穴可以將兩代人4個骨灰盒并排存放。
她還告訴記者,鳳凰園公墓是永久性使用,從使用那一天算,每使用20年交一次管理費。具體交多少,國家暫時還沒有出臺相關政策。
記者:4萬的8個穴位,誰也一下子用不了那么多墓穴,給人的感覺不太好,好像詛咒人家早點死似的,特別別扭。
史女士:沒有沒有,因為咱這里賣的都是家族式的公墓。
通過縱貫墓地中間的“神道”,記者看到,也許是銷路不好,神道的兩側還空閑了很多土地,有些地方密密麻麻種上了松柏。史女士解釋說,因為每座墓穴旁邊要栽種兩棵樹,這些松柏都是為將來準備的。
史女士介紹,鳳凰山公墓占地100多畝,第一道牌坊是鳳凰園,第二道牌坊是仙園勝景從第二座牌坊往后開發。將來周圍的山全都是鳳凰園公墓儲備土地。
記者:購買墓地的時候,需要帶著哪些手續或者證明材料嗎?
史女士:只要帶著身份證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誰買用誰的。咱都是給老人買或者給自己買,都是用咱自己的身份證。
買墓地竟然不用帶證明,也就是說,即便沒有人員死亡,墓地也可以隨意購買。
記者還擔憂,作為外地人,在鳳凰山購買墓地之后,天長日久,會不會和當地老百姓發生糾紛?
“不會不會,地是我們征來的,是合法公墓,當地老百姓的祖墳全都遷走了,你看那山上的黑洞,就是以前老百姓埋祖墳的地方。”順著史女士的指引,記者看到,靠近公墓南側邊界的黃土山崖上果然還遺留著一些黑洞。不知那些地方是不是李家明他們曾經的祖墳所在地?
雖然宣傳說是占地土地100畝,但是記者看到,鳳凰山公墓遠不止100畝土地那么小。
暗訪二:“活人墓”“家族墓”隨意購買
跟隨著這位促銷的女士,繼續往鳳凰園深處走去,記者看到,鳳凰園雖然占地不小,但真正使用的卻不多。
“有的就是買了不用。買兩三個墓穴,只用一個。”一直熱情介紹的史女士解釋道。
為了證明鳳凰園公墓正規,這位銷售人員還特意告訴記者,購買墓地以后還可以開發票。發票既有民政局給出具的也有鳳凰山公墓給出具的,鳳凰園公墓是邯鄲市民政局和涉縣民政局共同主辦,購買之后還會給買主發放一個公墓使用證,像房產證一樣。
“像這樣的可以放4個骨灰盒,也可以放兩個,底下放一些隨葬品,這個原價是35800,現在優惠價是21800,一年以后,返3000元優惠券。”她指著一處墓地告訴記者。
“公墓也搞返還優惠券促銷?能不能不返還優惠券呢?迫不得已,誰也不想享受你們這個優惠,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是詛咒人家快點快點……”記者詫異。
也許是感覺這種促銷方式容易讓人產生晦氣,這位促銷員也有些尷尬地解釋說,“有優惠政策,有優惠政策。”
為了盡早擺脫這種促銷方式的窘況,這位銷售人員急促地告訴記者,像蓮花座那塊兒,可以放14個骨灰盒。那一塊兒的更大了,更是家族式的,這個賣到8.8萬。
記者更是詫異,一個面積在1平方米的地方竟然能存放14個甚至更多的骨灰盒,那這個地方要往下挖多深啊!
見記者不解,也許是不想失去這個遠道而來的“大客戶”,這位促銷員慌忙告訴記者,“我們這里也有另一種,想要多大(面積)就要多大(面積),但是得按平方米算。”
記者追問,按照平方米算的需要多少錢一平方?
“那個還沒有定價,那是剛開發的。面積想要多大有多大。”促銷人員告訴記者。
記者提出能否按照家族聯排購買,而不是像這種一平方米的面積之下摞上十多個骨灰盒的。
促銷人員:“這個也可以,那得單買墓穴,現在還沒有往外放。現在是賣出去的多,使用的少。你像咱看的這三排幾乎都賣完了。”
記者:墓穴這個東西都是買了就用,哪有放著的?這又不是炒房子。
史女士:有有有,有的就是買了就放著。像這個我們搞促銷活動的,就一個月,就像這一排30多個全部都賣完了。我們這里有一個家庭就買了4個,弟兄3個,還有父母嘛,他們就一溜就買過去了。
那買了之后長期不使用,會不會收管理費?
不會不會,不使用是不會計算20年的管理費的,什么時候使用什么時候計算時間。從使用開始算。像這邊的大部分已經賣出去了,只不過人家現在不用。
記者一再質疑,人活著先把墓地買好了,感覺實在別扭。
“只要不立碑,人活著也無所謂啊,這個沒事的。在咱這里購買之后不使用的多了去了。”史女士懇切地告訴記者。
公墓為當地政府扶持項目
從山上下來之后,在鳳凰園公墓辦公樓,幾位促銷人員很是熱情地遞給了記者一份鳳凰園公墓的宣傳冊。
在宣傳冊中間部分的“合法證件”一欄,河北省民政廳頒發的“公墓經營許可證”上,行政許可的內容清清楚楚:業務主管單位:涉縣民政局;活動區域:邯鄲市涉縣;占地面積:三十畝。許可內容為:經審查,該公墓符合公墓建設標準,并遵照以下規定依法開展經營活動:憑用戶出具的火化證明出售墓穴或骨灰存放格位,嚴謹傳銷和炒買炒賣,喪主不得自行轉讓和買賣;墓地占地面積不得超過1平方米;墓穴和骨灰格位的使用年限原則上以20年為一個周期,嚴謹修建宗族墓地和活人墓,嚴謹構建封建迷信設施和從事封建迷信活動;管理費單獨建賬,??顚S貌⒔邮苌霞壝裾块T監督。
該經營許可證的有限期限是2012年到2016年6月30日。
盡管行政許可上載明的是占地面積30畝,但是在鳳凰園公墓辦公室促銷人員給記者的這份宣傳冊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陵園于2010年7月奠基動工,首期占地面積100余畝。”
而且在“中國•邯鄲”2013年6月26日的政府官方網站上,政務公開平臺還公布了涉縣隆重舉行鳳凰山公墓引資建設簽約儀式,而且縣領導還出席了該活動。
該政務公開平臺還顯示,鳳凰山公墓距離縣城10公里,項目規劃占地100畝,預計總投資5千余萬元,規劃設計墓穴3萬多個。
政務平臺還顯示,該項目是縣委縣政府為深化殯葬改革,解決群眾殯葬難題,重點實施的一項民心工程等等……下一步強化合作理念,全力做好項目建設各個環節的工作,力爭項目早開工、早完成、早達效,努力把鳳凰山公墓建設成全市乃至全省一流的園林式公墓。
該平臺還顯示,相關部門和鎮村要為項目建設創造一流的寬松環境,提供更加優質、高效、誠信的服務,努力使客商在涉縣投資安心、生活舒心、發展更有信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