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和小花親切地聊著天
小花拿出課本,準備看書
如果有人問張偉,六一兒童節送給女兒最好的禮物是什么?對這個40歲的男人來說,莫過于“自首”二字??粗?歲女兒小花繞著自己一個勁兒瘋跑,卻又出不了十米范圍圈……張偉才真正理解:“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句話的含義。
小花撇過頭向警察叔叔們揮手再見,突然蹦出一句話:“等我長大了,我要告訴全世界,他是我爸爸。”她燦爛的笑容讓在場的人動情,從“負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到“用大大擁抱點贊的父親”,“自首”是張偉送給六歲小花最珍貴的兒童節禮物。
一場車禍 兩年逃亡
2015年8月12日,九龍坡區錦龍路蔬菜批發市場門口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轉彎的貨車撞上一輛直行小汽車,小汽車司機當場暈厥,并被送往九龍坡區第三人民醫院搶救。不巧的是,民警查出司機血液里的酒精濃度高達118mg/100mL,已經涉嫌危險駕駛罪。
小汽車司機就是張偉,男,時年38歲,永川人。張偉住院沒幾天,大貨車方墊付的醫藥費已經見底,一張又一張催繳費的單據像雪花片般飛來。大貨車方得知張偉醉酒駕駛涉嫌危險駕駛罪后,明確拒絕繼續支付余下的醫療費用。
為了防止自己被警方處理,在案發后的第十一天夜晚,張偉拔下輸液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醫院。
由于事故方缺席,“8·12”交通事故責任認定一直懸而未決。因張偉的行為已經符合網上追逃條件,且經警方多次反復查找無果,2017年3月3日,張偉被九龍坡警方正式網上追逃。
翻開張偉的履歷,盜竊、搶劫、詐騙等等,各種前科劣跡讓人眼花繚亂。這也不難理解,為何碰上警察,他就會習慣性地“躲”。你想讓一個前科累累的人員直面警察?就如同讓他直面自己犯下的錯誤,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2017年5月28日,永川警方聯系上巴國城交巡警大隊民警謝昌君。對方表示:近期,在永川區某加油站發現了張偉登記的身份證號碼和新的聯系方式,已經通知他來派出所接受處理。雖然正值端午小長假第一天,但謝昌君和黃翔主動放棄休假,做好了趕赴永川追逃的準備。但永川方面很快傳來消息:張偉主動到了派出所!張偉想通了?
因為深愛 所以自首
在趕往永川的途中,民警謝昌君設想了數十種與逃犯見面的情形,但現實遠超他的設計。
在走進候問室的那一刻,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迎上來問好:“警察叔叔好,我叫小花,今年6歲。”原來,打招呼的孩子正是張偉的女兒。
在辦公室里,謝昌君和黃翔了解到張偉的家庭情況:父母早亡,家里的祖宅和田地已經敗得精光,小花還是未婚生育,父女倆租住在永川城郊,家里最值錢的物件都被他倆穿在了身上。平日里,他們就靠張偉晚上給幾家燒烤攤送外賣為生。小花有過被寄養的經歷,現在別看她蹦蹦跳跳,粘著張偉幾乎是寸步不離。
話音剛落,小花從門外探出半個身子問道:叔叔,你們是來接爸爸走的嗎?你們是警察,所以不能把我扔給別人,我要跟著爸爸,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謝昌君心里一怔,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來。巴國城交巡警大隊民警謝昌君和黃翔一邊向分局法制支隊請示,一邊尋找辦法能夠將小花安置在永川??尚』ǖ纳敢呀涜脽o音信,張偉老家的親戚也無人愿意收留。
在征得上級部門同意后,張偉、小花和押解民警一起返回主城。
路上,謝昌君很是不解,為什么張偉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投案自首?快到巴國城隊部時,張偉說出了憋了許久的話:六一快到了,我買不起禮物,而且小花9月就要念小學。我不能讓小花在學校里被同學看不起,我能給她的六一節禮物,也許就是自首了。
一聲輕喚 一生相伴
考慮到張偉家庭的特殊情況,警方決定將張偉的強制措施變更為監視居住。張偉不停鞠躬道謝,躲在一旁的小花爬到凳子上,學他老爸的模樣喊著:“謝謝警察叔叔”,她小大人的模樣把民警都逗笑了。
雖然變更了強制措施,但該有的法律流程還必須要走,民警加班加點連夜走完了相關法律流程。就在大伙忙得暈頭轉向時,一張張偉的訊問照片被小花從打印機里拖了出來。剛剛還嘻嘻哈哈的小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摟著張偉脖子大喊:“不要抓我爸爸,不要抓我爸爸”,“你抓爸爸,我就沒有爸爸了……”
小花的嘶喊,惹得在場的民警都紅了鼻子。她好不容易才被女民警哄睡著。
5月29日,巴國城大隊民警謝昌君和黃翔將《指定居所監視居住通知書》送達張偉手上。臨別時,謝昌君叮囑張偉:從你的前科記錄上來看,對你的處理仍持保留意見。但希望你對得起小花,她需要一個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爸爸。《指定居所監視居住通知書》算是現目前最好的結果,也算是一份送給小花的特殊六一節禮物。
“她叫了我一聲爸,下輩子就陪著她,干干凈凈的陪著她。”6月1日兒童節當天,小花和老爸張偉再次來到巴國城交巡警大隊。張偉在這份“遲到”近兩年的《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上簽了字。按《道路交通安全法》有關規定,張偉承擔事故同等責任。
小花也不改“見面熟”的天性,左一口叔叔、右一口阿姨,叫得巴國城交巡警大隊的民警們甜到了心窩窩里。正值六一兒童節,警察叔叔和阿姨們還為小花送上了精美的學習用品和圖書。對小花而言,與叔叔阿姨的禮物相比,更珍貴的是父親身體力行地直面錯誤、知錯就改,從此,張偉也不必縮在黑暗里做燒烤攤的“野快遞員”。能走在陽光下,他就能為小花提供更好的生活,更干凈的陪伴。這份“干凈”,便是送給小花最珍貴的兒童節禮物。
臨別前,小花撇過頭給警察叔叔們揮手再見,突然蹦出一句話:“等我長大了,我要告訴全世界,他是我爸爸。”
小花燦爛的笑容讓在場的人無不眼眶紅潤。
(文中當事父女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