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看似已經塵埃落定的兇殺案,有關誰是真兇的爭議至今仍未中斷。而服刑期間直到今年2月刑滿出獄,董昀一直都堅稱自己無罪。
被害人身中49刀
“牌友”被指偽造作案現場
董昀說,將他的命運拋進一個巨大漩渦的就是馬朝暉和李慧夫婦。案發時,馬朝暉在翼城縣計生局工作,李慧在翼城縣唐興鎮財政所擔任會計。
2003年10月2日晚,馬朝暉在翼城縣紫藤巷2號的家中慘遭殺害。警方的尸檢報告顯示,被害人身中49刀,脖頸處約4/5斷離。
法院查明,案發當晚,李慧外出歸來,發現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她先后給三位親戚朋友打了求助電話。董昀說,他和李慧上中學時就認識,后來通過李慧,他和馬朝暉又成了牌友。當時他家住的地方和李慧家就隔著一棟樓,走路過去也不過就5分鐘。
當晚,董昀在案發現場用手機向翼城縣公安局110指揮中心報了案。董昀堅稱,案發當晚他只在報案時到過兇案現場一次,但法院認定,大約在董昀報案的兩個小時之前,也就是李慧和她的情夫李文浩(當時是翼城縣報社的記者)剛剛將馬朝暉殺害時,董昀已經去過李慧家,并且和李慧、李文浩共同清理和偽造了作案現場。
客觀證據疑點重重
法院卻認定“證據確實”
在2014年山西省高院認定董昀有罪的二審裁定書中,法院查明董昀偽造現場的犯罪行為主要是處理現場的痕跡、兇器、血衣等。裁定書在第一組證據中就列舉了案發現場“門庭西南角有一帶血的拖布”,并且認定,董昀在兇手殺人后為了破壞現場,曾經用這把拖布擦拭了地上的血跡和腳印。
事實上,在案發一年后的2004年,山西省公安廳就曾對這把拖布進行過鑒定,結論是:拖布上未檢見人類基因型。換句話說,這次檢驗并沒有在拖布上檢出死者的血跡。而在山西省高院的終審裁定書上,認定董昀用拖布擦拭腳印和血跡的證據只有被告人的口供。
值得一提的是,對于這起殺人案,公安機關始終沒有找到兇器的下落,而董昀和李文浩的口供對兇器的下落有著不同的說法。
雖然疑點重重,但是,法院認定這些證據和董昀等人的口供以及證人證言相互印證,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所以,2014年,山西省高院終審裁定董昀犯包庇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
董昀稱,為了留下線索將來把真相說清楚,他在筆錄上簽名時,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寫錯成“董盷”。凡是帶有目字邊“盷”字的有罪證供,全是刑訊逼供得來的。此外,李慧、李文浩也稱遭遇刑訊逼供。
有利的關鍵證據
沒蓋公章未被法院采納
針對李慧故意殺人的指控,法院認定,兇案現場留下了她的物證——一件沾有血跡的女式風衣和一只帶血的白色旅游鞋。
“大量的血跡是在風衣的背部,按照公安的指控,李慧抬過尸體、抱過尸體,那么血跡應該是在前面,不可能跑到后面去。”山西律師胡曉勇認為,兇手在殺人后曾經用李慧風衣的里襯擦拭過血跡。在案卷中,有一份抬頭寫著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的檢驗意見印證了其觀點。這份檢驗意見完成于2004年7月,鑒定結論是:“送檢上衣的血跡為擦拭作用形成”。但是由于未加蓋公章,這份意見書并不產生法律效力,也始終未被法院采用。
沾有血跡的白色旅游鞋也存在疑點。李慧的申訴代理律師說,“有一只鞋底沾滿了血跡,一只鞋沒有血跡,如果李慧是穿著這雙鞋去殺人,我不知她是怎么能做到這一點,難道是單腿跳形成的?”但最終,終審法院以故意殺人罪維持了對李慧的死緩判決。
至于指控李文浩殺人的證據,公安和檢察機關提交的客觀證據就只有一份足跡鑒定書。2004年,經臨汾市公安局技術鑒定,兇案現場留有李文浩的腳印。李文浩對此鑒定結論不服。2005年,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出具新的檢驗意見認為:“不能確定現場鞋印是否系犯罪嫌疑人李文浩所留”。2014年1月,臨汾中院的第三次一審判決認為,兩份鑒定意見“矛盾,且彼此排斥,故均不予采納”,僅憑李文浩的口供對他做出了死緩判決。
誰才是真兇?
有人曾供述殺人事實
馬朝暉被殺案并未因此而塵埃落定。有一個傳聞在翼城縣廣為人知——曾經另有他人向警方供認過殺害馬朝暉的事實。
律師們曾在案卷中第一次看到了這樣一份筆錄,翼城青年周某某在2004年就供認,是他和另外一名翼城青年馬某某將馬朝暉給殺害了。這兩名青年曾經是同學,他們從在校期間開始,就分別實施過搶劫、盜竊和敲詐等犯罪行為。在周某某供認參與殺人的案卷中,還有他當時憑記憶畫出的兇案現場的平面圖,圖上的沙發和茶幾,以及電視機、電腦和空調的擺放位置,與案發現場的實際情況高度吻合。
在山西省高院的二審法庭上,律師看到了一份以前從未見過的足跡鑒定。這份足跡鑒定完成于2004年1月,是馬朝暉被殺案中最早的一次足跡鑒定,它所指向的犯罪嫌疑人是馬某某等人。據稱,這份鑒定當年交給了時任臨汾市公安局副局長的段波,段波因收受礦主2000萬元干股而東窗事發,最終被判處無期徒刑。他是如何處置這份足跡鑒定的,目前一時無法查證。
目前,最高人民檢察院已經對山西翼城縣李慧、李文浩殺人案和董昀包庇案進行調卷審查。 據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