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浙江省嘉興市海鹽縣,執法人員和志愿者一人安撫這些受驚的鳥,一人細心找線,剪斷,解開。
茂密山林本該是鳥獸天堂,但尼龍絲織成的捕鳥網讓這里變成了死亡之城。
南北湖景區是浙江省嘉興市海鹽縣境內的一個國家AAAA級旅游景區,其官網自稱是中國唯一融山、海、湖為一體的風景區。但據護鳥志愿者舉報,該景區內捕鳥活動猖獗,景區內有多家野味餐館。
10月16日、17日,澎湃新聞記者跟隨志愿者一起調查了南北湖景區及其附近山林中的鳥網分布情況。
志愿者先后巡查了海鹽縣的閣老山、南北湖景區內的揚山(飏山)、高陽山,以及秦山核電站附近的秦山(太妃山),發現幾十處、上百張鳥網。每張鳥網的長度約十二米,懸掛高度約三層樓高,超過樹冠。一位志愿者總結說,這里“有山即有捕鳥網”。
18日,海鹽縣農經局執法大隊胡姓隊長告訴澎湃新聞,據他了解,與秦山上的鳥網相比,南北湖景區的鳥網“相對更集中”。當地的確存在買賣鳥類的非法市場,這些非法市場“促進”了當地的非法捕鳥行為,比如南北湖景區有一些餐館就公然非法經營野味生意。
胡姓隊長說,接下來,農經局將會同工商等部門,加強執法檢查,打擊非法經營候鳥的活動。
“有山即有捕鳥網”
16日,志愿者們首先在海鹽縣的閣老山發現數十張鳥網。
隨后,志愿者來到南北湖的景區的揚山(飏山)巡查,先后發現近三十張鳥網。其中一張鳥網從一個山頂蔓延到山下,又從山下蔓延到另一個山頭,網上掛著多具死鳥尸體。
16日晚,為了能夠抓到捕鳥人,志愿者聯系到海鹽縣農經局執法大隊。
志愿者劉慧莉告訴澎湃新聞,鳥網很便宜,甚至連捕鳥人自己都隨時拋棄舊網,光拆網根本不能觸動捕鳥人的利益。
根據經驗,捕鳥人往往在天蒙蒙亮時會過來摘鳥。志愿者們希望與執法人員協作,提前到達現場,“抓現行”。
17日凌晨5時許,四周一片漆黑。三名志愿者拿著手電筒,從南北湖景區登上揚山,提前到達現場并蹲守。約一個小時后,在劉慧莉的指引下,海鹽縣農經局執法大隊和澉浦鎮派出所護鳥隊十名執法人員趕到現場。
但直到上午8時許,仍沒有疑似捕鳥人的可疑人員出現,一群人撲了空。
執法人員于是開始拆網。
拆毀的殘網大多被執法隊員扔在了原處。一位執法人員稱,“網太多了,要追求效率”。
在拆網過程中,執法人員又發現了兩處鳥網,網上還掛有燕隼(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貓頭鷹(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虎斑地鶇各一只,最后被分別解救放飛。
曾蹲守一夜一無所獲,因為“山民警覺”
志愿者們還表示,在南北湖景區內的名為高陽山的另一座山也有大量捕鳥網。10月7日-10日,志愿者曾在高陽山拆除了近兩千米的鳥網。
16日-17日,志愿者們再度巡查,又在高陽山發現近十處鳥網。而在17日夜晚巡查過程中,由于夜間漆黑,一位志愿者腳踝在巖石上磕傷,腿部被竹茬刺破。
17日上午,志愿者又在秦山核電站周邊的秦山(太妃山)上發現了更多的鳥網,但山勢太險要,鳥網太多,志愿者們只能在拆毀“觸手可及”的一些鳥網后,暫時離開,向社會和有關部門求助。
志愿者們都希望執法大隊能夠按圖索驥,抓獲捕鳥人。
但海鹽縣農林局執法大隊的一位隊員表示,執法人員也曾事先摸清線路,守在山下,希望等捕鳥人摘完鳥下山,再人贓并獲。但守過一夜之后,仍一無所獲。
“山民是很警覺的。”上述執法人員悻悻地說。
17日凌晨的執法工作結束后,海鹽縣農林局執法大隊的胡隊長向志愿者表示,“今天先到這兒,這個事件我們會繼續關注。”
志愿者們隨后來到南北湖景區的一家餐館內,老板向點餐的志愿者推薦了野鴨,并表示,如果要吃黃鶉(泛指當地的幾種體型較小的鳥),則要提前預約才能有。
目前正在實施的《野生動物保護法》和《浙江省陸生野生動物保護條例》均規定,禁止獵捕、殺害國家和省重點保護陸生野生動物。獵捕非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必須取得狩獵證,并且服從獵捕量限額管理。禁止出售、收購國家和省重點保護陸生野生動物或者其產品。此外,售賣野味也涉嫌違反《食品安全法》和《動物防疫法》的相關規定。
其后,景區門口多位擺攤售賣桔子的村民向志愿者們表示,當地的確捕鳥捕得很多,但都是村民自己吃,或者賣給熟人。
“不敢賣給陌生人,否則會被抓走坐牢的。”一位村民說。
而另一位村民則表示,自己家冰箱里還有四只冰凍著的黃鶉,如果要買,可以出售。
據海鹽縣農林局執法大隊胡姓隊長介紹,海鹽縣組織了縣、鎮、村三級的護鳥隊,共有隊員數十人,對管轄范圍內兩萬畝左右的山林、近二十座山頭,開展不定期巡查。
志愿者黃鳴 (微博)(化名)則向澎湃新聞表示,護鳥隊的確經常來山上巡查,但山上能布網的地方無數,護鳥隊查得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