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成都商報
成都商報首席記者 潘媛
核心提示
說起寫信
[國內新聞]“這封信不是我弄出來的,要弄的話,我直接把照片甩上網,不是效果更好么?現在再來炒作餐廳這件事,我覺得很反感。這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不想出他的洋相?,F在,食堂有了一些改善,有菜了,雖然沒有豬蹄、餃子。不過還算改善吧。我跟校長無冤無仇,我是為公道寫信。”
回應質疑
“我52歲才是一個副教授,我學術不端能這樣嗎?其實十年前就說我學術不端了,查我也查了十年。2012年學院有三個人被聘正教授,有一個是破格的,條件是不符合的,9篇文章里有6篇是會議文章,會議文章在我們管院是不算的。我寫信給人事處,但后來我自己倒被說成是條件不夠。”
廈門大學校長:正在查該副教授學術不端問題
昨日,一則廈大女副教授謝靈寫給校長的信,突然在網絡上引發熱議。謝靈在信中指責廈大教工食堂在飯點常常無菜可吃,而校長出現時服務員馬上端出豐盛菜肴,“本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但由此反映了廈大官本位思想的嚴重程度和對老師人格尊嚴的踐踏。”
廈門大學校長朱崇實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回應:自己到涉事教工食堂就餐并不規律,“食堂的人都不知道我何時會去”,也沒有校辦人員隨同,都是自己刷卡就餐,并不存在特殊待遇。他表示,歡迎媒體到食堂實地采訪,還原真相。朱崇實進一步表示,公開信提及的不實說法是對自己和廈大的“誹謗”,但不會追究當事老師的責任。不過,他表示,此前已有教師舉報謝靈存在學術不端問題,據他了解,學校相關學術道德委員會正在就舉報問題進行審慎調查。
謝靈其實早在2005年前后就開始了質問、炮轟、舉報之路,矛頭則指向同事和領導學術不端、生活作風等各類問題,更在網絡上被人“起底”為“神經有問題”,是“最危險的人物”。昨日,成都商報記者專訪了寫信的廈門大學會計系副教授謝靈。
一年前寫的信忽然火了
“我現在的感覺是搞笑、納悶,為什么這么小的事,突然被拿出來說。”
成都商報記者(以下簡稱記):這封公開信寫于去年,為什么整整一年后才被突然關注?
謝靈(以下簡稱謝):這不是公開信,是我寫給校長的工作郵箱的電子郵件,當時抄送給了管理學院的一些老師。幾天前不斷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我這封信在微信朋友圈里瘋傳。我現在的感覺是搞笑、納悶,為什么這么小的事,突然被拿出來說,還這么熱。有朋友說,要不你給學校解釋解釋?我說我不,我為什么解釋?
記:當時為什么想寫這封信?
謝:我其實很少在教工食堂吃飯。一直都有同事跟我說,食堂一到12點就沒有剩下什么吃的了。我去年6月18日去了一次,校長來了,但學生在我沒說什么。第二天我還去,他一來,就有菜了,我拍了照片,有餃子、魚、豬蹄,我們去的時候就沒有。我還當面跟校長說了,我說為什么你來了就有飯吃,吃頓飯還吃出差別來了。校長一言不發。結果,還是沒有改善。我就在25日寫了那封信。
記:你在信里說,如果校長置之不理不予糾正,就要放到互聯網上去出他洋相。
謝:所以說再次證明這封信不是我弄出來的,要弄的話,我直接把照片甩上網,不是效果更好么?現在再來炒作餐廳這件事,我覺得很反感。這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不想出他的洋相?,F在,食堂有了一些改善,有菜了,雖然沒有豬蹄、餃子。不過還算改善吧。我跟校長無冤無仇,我是為公道寫信。
聽人說書記說她不合格
“想問問他我哪里不合格。可是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我挨個找紀委、信訪辦、校辦。”
記:你跟校長有私人交往嗎?
謝: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跟校長有交往。我對他們的印象就是傲慢。反正對你反映的任何問題,都是不予理睬,在公開場合就說,廈大有山有水,想來的人多的是。
記:一般想要找領導反映情況,可以直接找到他們嗎?
謝:有一次我通過關系找到新來的書記的電話,我也不認識這個書記,但聽人說他有一次在中干會議上提到我,說我這個副教授不合格,我找人要了號碼,想問問他我哪里不合格??墒请娫挷唤?,短信不回。我挨個找紀委、信訪辦、校辦,最后沒辦法,就寫信,也群發給別的老師。你猜后來書記怎么找我的?他不直接找我,去找紀委,紀委又找我們管理學院,再找我談話。有這必要嗎?
記:所以你經常使用寫信的方式來反映問題嗎?
謝:我沒有統計過寫過多少封,大概有二三十封。有反映學術腐敗的,有反映官員和女博士生丑聞的,我就想問問校長,你們管不管?還有規定大學校長不能在外擔任獨立董事,為什么你在擔任?還有一些廈大的文件上有法律問題,我想跟他辯論。
記:得到了哪些回復?
謝:沒有一個字。現在我被列為黑名單,郵件都拒接了。
面對“學術不端”的質疑
“我52歲才是一個副教授,我學術不端能這樣嗎?”
記:過去幾年,你在網絡上似乎是以一個“斗士”的身份在活躍。2005年你實名舉報陳漢文學術腐敗,2013年發帖揭露廈大副校長的家庭丑聞,現在對校長特權和聘任制度進行抨擊。
謝:我覺得大學里要有兩個底線,一個是學術底線,一個是官員特權。觸犯了這個底線,我就要質問。
記:有人認為你是在自曝廈大“家丑”。
謝:我寫信也好,發帖也好,從來都是署實名。2004年我與陳漢文辯論,說難聽點就是吵架,我這個人吵完就完了,可是網上出現了一篇文章,說廈大陳某有學術不道德行為。學校認為是我搞的??晌沂且粋€光明磊落的人,我不會匿名的,后來我就真的實名舉報了。
記:可現在被指學術不端的人換成了你。
謝:我52歲才是一個副教授,我學術不端能這樣嗎?其實十年前就說我學術不端了,查我也查了十年。2012年學院有三個人被聘正教授,有一個是破格的,條件是不符合的,9篇文章里有6篇是會議文章,會議文章在我們管院是不算的。我寫信給人事處,其實我是不針對這個老師的,我對事不對人。但后來我自己倒被說成是條件不夠,說我文章有問題,當年9月我就出書了,文章有什么問題?
丈夫被副校長罵了之后
“我聽后非常生氣,我跟他(副校長)吵架,他說了粗話,我打了他一耳光。”
記:所以說一直以來你在學校都受到很大的壓力?
謝:我根本不在乎。我熱愛教學,也熱愛學生,我是不會主動辭職的。所以就只能你開除我,就算你明天開除我,我也不怕。外面有的是地方要我,企業、中介機構經常找我,那么多民辦學校,我有飯吃。
記:可是你先生也是廈大的老師,你不怕他受到影響嗎?
謝:我先生是個書呆子,一心只讀圣賢書。我曾經跟廈大原來的副校長吳世農打了一仗,就是因為他當時跑到我先生所在的生命科學院,去罵我先生,我聽后非常生氣,我跟他吵架,他說了粗話,我打了他一耳光。我先生以前也勸我不要去管那些事,后來他也明白了,說我有理。他跟我講了一句話:我們不惹事,不怕事。
記:因為你“一直在網絡上折騰”,網上也有針對你的一些所謂“起底”的長帖,說你精神有問題,是“最危險的人”,你的一生是“戰斗的一生”。你覺得過得辛苦嗎?
謝:其實我活得很開心。在生活里,我家庭幸福,我是一個賢妻良母,我也不想出人頭地,跟同事都是客客氣氣的。所有這些事,我不是搞任何人,我只想讓校長你們知道,在你們的管轄之下,有我這樣一個正直的人。我又不當校長,不跟你搶官做,我搞你干啥?其實所有特立獨行的人,都會被周圍誤解。
記:所以你也認為自己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
謝:我唯一特立獨行的就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工作,我永遠都跟我的頂頭上司沒有過個人的親密關系。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需要去討好領導。可是領導下臺了,不干了,我反而會客客氣氣招呼他。
記:聽說你的學生很喜歡你?
謝:是的,當然有時候我也會罵他們,但是大多數學生喜歡我。他們這幾天都在網上給我留言、回帖,對我進行無聲的支持。我要好好保護他們。
謝靈寫給校長的信
你錯在接受下屬拍馬
朱崇實校長:你好!
廈大幾年來盛傳在教工餐廳就餐要選擇二個時段,一是剛開飯時,二是校長來吃飯時。因為本人很少到教工餐廳就餐,起初我還以為這只是老師們的調侃,18日、19日中午我親身體驗了這個傳說。
18日中午12點5分,我帶了幾個我指導的今年要畢業的學生到教工餐廳吃飯,這個時間幾乎沒什么像樣的東西,學生們感嘆教工食堂還不如學生食堂,但等你出現時,服務員馬上端來豐盛的菜肴。19日中午12點10分我還到教工餐廳吃飯,幾乎沒有東西了,我問服務員還有沒有菜,她不予理睬。等到12點35分,你出現了,服務員立即端出菜來,廚師也出來招呼。我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并大聲質疑,這是校長餐廳還是教工餐廳?怎么吃頓飯還吃出了階級差別?本來我以為只要有點普通常識的領導,在這個時候至少應該表個態,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校長你一言不發,只顧吃飯,但是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一副窘態。
本來想把這組照片發到互聯網上,并配首打油詩。但轉眼一想如果不直接批評你就這么干似乎不太厚道,違反我做人的一貫原則,所以還是寫這封信給你提個醒,如果你置之不理不予糾正,我再放到互聯網上去出你洋相還不遲。
理性地說,教工餐廳這樣的做法可能并非你的本意,但你錯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下屬的溜須拍馬和侵犯教工權益的做法,對此你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教工餐廳的這件事本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但由此反映了廈大官本位的嚴重程度和對老師人格尊嚴的踐踏。在政府官員面前,作為校長的你低頭哈腰,諂媚取上、喪失獨立人格;在教授們面前,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把老師當成農民工,論文指標化,職稱名利化,教學標準化,急功近利、鼓勵學術腐敗……而你憑借校長的職權得到了美國特拉華大學的榮譽法學博士學位,居然還是“教育界有創新和改革魄力的領導者”。請問你這位有魄力的領導者是否明白大學的使命是追求真理?是否理解獨立、平等、民主是大學的魂魄,自由是創新的前提?你能否向給你頒發名譽博士學位的美國特拉華大學介紹一下你用創新和改革的行政高壓手段治校的寶貴經驗?你是否能向國內各高校校長傳授你那創新的高爾夫球、爬樹課精英教育的教育理念?
廈大女教授炮轟校長(來源:東方衛視) 來源:成都商報 成都商報首席記者 潘媛 核心提示 說...